与后人论天地自然书
郭晓珂 指导老师:李金华
生于世间,偶窥得天机,晓未来之事。讶于吾身百年之后,天地竟有此一变,自然支离,尽失大美。若尔等观之,吾身早已作古, 是以无心,明晓汝辈造化,岂有不说之理。
且犹不能不以之兴怀,故作此文,以诫后世。
吾自诩读书数载,览尽史册文典。所知自然,乃神明所造,含造物者之无尽藏也,向是大美之源,引八方朝拜,享祭千年不止。吾不知何故,于尔辈处竟无复山河之壮美,万物之蓬勃。念及此,不由嗟然:“悲乎!何至于此也?”
始至尧舜,以至吾辈,千年游走,朝代更迭,天地山河,未尝变幻,于诗词歌赋,可见一斑。
山石荦确,野径迂回,寺观穹窿,松楸疏散,是为古景常态。古人陈模雅善杂记,曾作《重游鼓山记》,绘山林之貌,有文如下:“俯视四野,群山如丸,千林若荠,行云奔逃,疾如飞鸟。宿霭作雨,忽阴忽晴,碧海接天,一色莫辨。”以小小鼓山而延及大美自然,可思可想,拉杂尘心,于此悉寂。
观尔辈之境,满目荒凉谁可语?春秋几度,黄沙茫茫,浊尘蔽空,不见星月。且每至晴初霜旦,踱步中庭,飘飘欲仙,周身云雾缭绕,可谓“两处茫茫皆不见”,是曰“霾”。至于江河,浊不忍视,不见鱼虾,尽失其浩浩汤汤之态,而何以感前人之感?“大江东去浪淘尽”,故远去矣:万物十之二三更绝,人为一己贪念,不见禽鸟绝灭,在野荒芜。可叹山林盛况,经汝辈之手却同不毛之地,竟寂寂然也。百二十年,不过俯仰之间,人生二世。昔日河山,竟毁于一旦。
天地自然,古者敬之。周之伊始,君主重祭礼。《白虎通》云:“天子祭天地,诸侯祭山川。”帝王之尊,斋戒五日,登顶泰山,刻石颂德,立石祠祀,“封禅”以报天地之功。于汝等,此皆怪力乱神之谈。然此非吾主敬重天地山河,顺自然之风欤?岂止谬哉?至于文人骚客,以为自然皆大美也,若李太白之诗:“况阳春召我以烟景,大块假我以文章。”何其乐也!此皆造物者之无尽藏也。
而尔等,倒施逆行,以天地万物为轻,自以为取之不尽,用之不竭,故肆于万物之上,使天地昏,山川崩,江河浊,鸟兽绝,奈众生何?吾自以为汝辈多以自然之源牟利,独以“孔方兄”为重中之重,惟不怜自然之灵邪?俟天地大变,人何以安?与其彼时悔相道之不察兮,孰若未雨绸缪哉?
诚若一意孤行,则大谬不然也!尔辈之势,无非“山雨欲来风满楼”乎?安能因一时不察,置后人于水深火热之间。彼时,空余嗟“世间无限丹青手,一片伤心画不成”。
如使有识之士可听余一言,余诚愿倾尽毕生所学,为后辈安危尽绵薄之力。
鉴于此,吾所言无非六字:“抑人欲,利天时。”吾幼时曾读《逸周书》,书中所言:“禹之禁,春三月,山林不登斧。”禹,上古圣主,其治理之策可谓上上矣。且孟夫子曾述王者之道:“不违农时,谷不可胜食也;数罟不入垮池, 鱼鳖不可胜食也;斧斤以时人山林,材木不可胜用也。”所谓取之有度,用之有节,则常足。
人常道:“成事在人。”纵山河之变非一夕之力,仍可期功在不舍,愿后生护之爱之,则天地焕然,可计日而待也。
万物相似而生,众生相依而存。天行有常,人既生养于天地,宜敬重于天地也。
(本文荣获第十五届“叶圣陶杯”全国中学生新作文大赛初赛二等奖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