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《荷塘月色》的教学思考
朱自清的《荷塘月色》作为散文的经典名篇一直是高中散文教学的重点篇目,教师的教学思路大都倾向于“扬”,即赏析文中精雕细刻,逼真生动的写景,体味其幽雅淡远,朦胧柔和的意境,涵咏它那朴素典雅,贮满诗意的语言。然而综观这些年对《荷塘月色》的评价,则呈现出“抑”的趋势。在教学中,我们有必要关注学术前沿,吸收先进的研究成果,敏锐的把握不同的研究声音。随着人们研究的深入,学生认知水平的提高和生活积累的丰富,教师的教学内容也应适当的做出调整。
余光中先生在论朱自清的散文时,提出了一个颠覆性的命题,即“朱自清真是新文学的散文大师吗?”在论证分析其观点的过程中,他为我们着重分析了《荷塘月色》,特别是对其中的譬喻分析,可谓是鞭辟入里,发人深省。余光中和许多持批评态度的论家对《荷塘月色》的分析,给我的教学带来了很大的启发。
首先,过去我们一直以一种“仰视”的态度来看朱氏的散文,读者与作者之间并非真正“平等”的交流,故而读后皆是溢美之辞。长此以往,学生就会陷入一种赏析的固定模式之中而丧失了鉴别的能力。这与我们的教学思维有很大的关系,一直以来,教学的思维都是“正论”式的,即赏析课文的优点,教师授课彷佛是在替作者论述他的文章写得如何高妙,这就造成了一种“假象”,凡是接触过的作家、作品都是好的,今后遇到他们的作品便会不自觉的“顶礼膜拜”。抱着“学人之所长”的心态来学习固然是好的,然而一旦形成了这种思维定式,学生的独立思考能力便会减弱。更重要的是它还会磨灭学生的“质疑”精神。“为学患不疑,疑则有进,小疑则小进,大疑则大进”,“质疑”精神是学生进步的巨大动力,同时它还是学生独立思考的一个重要表现。在教学过程中偶尔采用“驳论式”可以打破“思维惯性”吸引学生的注意力,提高其学习兴趣,培养他们的“质疑”精神。
其次,客观、冷静而又细致的文本分析是“驳论式”课堂成功的关键。如果我们认为脱离文本分析带有鲜明的主观情感倾向来高度赞美《荷塘月色》是不妥的,那硬生生强加给学生一个略有疑义或相左的观点也同样是不可取的。“驳论”并非是强加一种观点,而是要立足文本事实进行分析,这样得出的结论才能让学生“心服口服”。“驳论”的过程是一个开放的、交流探讨的、互相补充和学习的过程。基于此,我把教学的重点设计在对《荷塘月色》写景三段中的比喻的分析。
我们将这些比喻进行罗列,并与学生一起逐个分析。试看这些比喻:将叶子比作舞女的裙;将荷花比作明珠、星星和刚出浴的美人;把叶与花的颤动说成是闪电般;月光如流水;叶和花像笼着轻纱的梦;树阴像一团烟雾等。单从喻体来看,即裙、明珠、星星、美人、闪电、流水、梦、烟雾都是极寻常不过的,并无任何精妙之处,以现在高中生的鉴赏水平来看,他们也觉得这些比喻并不精彩,甚至有的比喻不少学生也曾写出过(在未学此文之前)。再从比喻之于想象来看,这些设喻(除却其中仅有的两个通感句)很少能给读者带来丰富的想象和隽永的内涵。再有这些譬喻多为明喻,在手法上未免单一,回味不永。《荷塘月色》一直是朱氏写景散文的力作,而文中荷塘景色描写的功力集中体现在这些密集的比喻之中,通过师生的共同分析得出这些譬喻又鲜有精彩之处,故而从文本出发,不带任何有色成分来看,《荷塘月色》并没有“想象”中那么完美了。通过对比喻的分析,我们似乎拿掉了罩在朱自清头上的“大师”光环,真正进入了对文本的研讨和分析中,在对比、鉴别、赏析的过程中,提升了学生的审美能力。
同时我又带着学生赏析了一些古典诗词中的精彩比喻,如贺铸的“试问闲愁都几许?一川烟草,满城风絮,梅子黄时雨”、秦观的“自在飞花轻似梦,无边丝雨细如愁”、李后主的“问君能有几多愁,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”等,借此来深入的探讨“什么是好的比喻”这一问题,激起学生的探究欲望,发表自己的个人见解。另外,我们还可以尝试从语言、引用、文章的意蕴等角度进行“驳论”分析。
最后,还需强调一个观点,就是让学生明白朱自清的散文对于中学生写作的示范意义,不能通过“驳论”将朱自清的散文成就一笔抹杀,完全否定他在现代文学史上,特别是散文史上的地位。对于他的评价我们应该放在历史的角度中去理解,即朱自清的创作是在白话文创作的初期,那时大家还不知道如何用白话写作的时候,朱自清已经能够写出这样的文字,不能不说是一种大家风范。我们不会因为现在能够说出一口流利的话语而否定自己的牙牙学语,同理,我们也不能否认朱自清对散文创作的贡献。
通过一驳一正的课堂结构,我想不仅不会减少学生对朱自清的喜爱,反而更加激发他们对其文章的阅读兴趣,也打破了他们的“惯性思维”。给学生打开思路的同时也提升了课堂的品质。给学生一个思维,让学生去探究,激起他们的探究欲望,化被动为主动,让兴趣做学生的第一老师。
(高一语文组 于军)